她推开浴室门,那扇门轻得像一张纸,合上时几乎没声响。浴室不大,却亮堂堂的,墙砖是浅米色的,映着头顶柔和的灯光,像一层薄雾笼罩,空气里还似有若无飘着一股香味。
  周念把睡衣搁在洗手台上,包装袋发出细微响动。
  她深吸一口气,双手拉起T恤的下摆,慢慢向上卷起,布料摩擦着皮肤,发出细微的窸窣,像是风吹过稻田。
  她脱得慢,衣服落地,赤身裸体,凉意从瓷砖地板爬上来,激得她微微一颤。
  浴室里的镜子大而明亮,就嵌在洗手台对面,像一扇通往另一个自己的门,她走近了些,站定,眼睛直直盯着镜中的身影。
  十四岁的身体就这样摊开在眼前,瘦得像一缕春风拂过的柳条,却在隐约的弧度里弯出漂亮的线条,柔韧得仿佛能被命运随意折腾,却总能弹回原形。
  她的脖子修长,肩膀窄而骨感,锁骨如浅浅的溪谷,嵌在白皙却略带风霜的皮肤下,手臂修长而有力,从肩头向下渐细,肘部微微突出,皮肤上零星的划痕是干活导致的,指尖纤细修长,微微弯曲,像握不住城里的繁华,却能牢牢抓住镜中的自己。
  胸廓平直而紧致,胸部如两枚初熟的野杏,娇小挺立,在呼吸间轻轻起伏,周围的皮肤细腻得能映出镜子的光影。
  腰肢纤细,盈盈一握,再往下,腹部平坦得像一张拉紧的丝绸,肚脐是一个浅浅的漩涡,嵌在柔软的肌肤中央,周围没有一丝赘肉,只有细微的腹肌线条在呼吸时若隐若现,像一幅水墨画的淡痕。
  臀部圆润而紧实,不丰满却上翘如新月的弧,连接着那双从泥地里走出的双腿。
  大腿根部线条柔和,小腿匀称笔直,膝盖骨微微凸出,带着几道浅淤青的余痕,脚踝纤细得像竹节,脚掌小而结实,脚趾微微蜷曲,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时,整个身体曲线如一株野生的禾苗,柔韧中带着劲道。
  年轻,富有生命力。
  这是周念第一次这样看自己:瘦弱,却活着,曲线如河流般蜿蜒,从乡村的饥饿中蜕出,悄然绽放出少女的秘密丰盈,在水汽渐起前,诉说着对未来的低语。
  ___
  清晨第一缕太阳光照下时,周念就起了,她习惯了早起。
  快速去洗手间洗漱完,周念拿上身份证明下楼。
  在关门之前她瞥了眼那件被放在床头柜上,迭得整整齐齐的睡衣,脸色微红。
  那件睡衣她没穿。
  昨晚洗完澡之后,她拆开那件衣服,在身前比划了下,长度堪堪盖过腿根,胸前开的很大。
  她不知道叔叔有没有注意到这是件不适合她穿的衣服。
  周念路过书房时脚步稍稍慢了些,但她没进去。
  楼下空无一人,周恪安还没醒。
  周念转身进厨房,她想着先做早餐,等周恪安醒了就可以吃了。
  她小心翼翼的,生怕吵到了楼上人。
  翻遍了厨房,没有米面蔬菜,只有几袋子速冻食品。
  周念颓然,她还不熟悉周遭,还是不要出去了。
  等周恪安醒了,再煮东西吧,速冻食品熟的快。
  周念提上她自己的书包,站定在落地窗前,阳光已经斜斜的照进来了,明亮宽敞。
  她没去坐那张办公椅,折身坐去沙发边,从书包里掏出她的课本。
  自从她爸出事以后,她就没去学校了,不知道老师讲到哪里了。
  她端坐着,微微低头,膝上摊开书本,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,暖烘烘地铺在地板上,窗外的高楼在晨光中苏醒,她读着课文,声音低得像耳语:“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......
  楼梯上传来脚步声,轻缓却稳当,周念赶紧合上书,坐直了身子。
  周恪安下楼时,头发还微微凌乱,身上换了件浅灰的家居服,领口松松垮垮,露出一截锁骨。
  他揉了揉眉心,昨晚他没睡好,脑子里转着些陈年旧事,和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小姑娘。
  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,他昨晚泡的,凉了也没喝完。
  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周念,她像只警觉的小猫,眼睛亮亮的,书本抱在怀里。
  “早。”他声音带点晨起的沙哑,笑了笑,走过去靠在吧台边,“这么早?昨晚睡得好吗?”
  周念点点头,脸颊微烫:“嗯,好……谢谢。”
  她低头看了看书包,课本露出一角,她赶紧塞回去,“我习惯早起,想着给你做顿饭,但是......”她话语有些微迟疑。
  周恪安的目光扫过厨房:“嗯,没事,咱们出去吃。”声音懒洋洋的。
  一大早就出去吃?感觉他这个人不是很会生活。
  看出她的迟疑,周恪安轻笑:“你要习惯。”
  习惯什么呢?习惯他的生活方式。
  两人去吃了早餐,周恪安开车去市政厅办理收养证明,大部分事情都在老村长那里办好了,来这里的流程也不复杂。
  两人跑了一上午,终于把那张收养证明拿到手了,从此刻开始,周恪安就是周念法律上的监护人了。
  周恪安叹气,这小孩不知道好不好养。
  按往常习惯,他现在大概率刚起床。
  周恪安开车带周念找吃饭的地儿:“学校那边帮你联系好了,明天就可以过去,你以往的成绩不错,只要去测验一下就好,有没有信心?”
  周念坐在副驾,稍侧头就能看到他的笑脸:“嗯,有的,叔叔放心。”
  周恪安微叹气,叔叔就叔叔吧。
  “对了,待会儿有个阿姨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,可以吗?”
  周念微微一怔,手指在膝上绞了绞,那张刚拿到的收养证明还热乎乎地揣在书包里,像一张薄薄的门票,通往未知却安全的远方。
  她点点头,声音软软的:“嗯,可以,是谁呀?”
  周恪安瞥她一眼,嘴角弯起一抹浅笑,开车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了两下:“一个老朋友,嗯...关系不错,她熟悉这里,让她陪着你逛逛,好吗?”
  老朋友,周念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戳了下,不是疼,是种好奇的痒意。
  在村里,很少有提到朋友的场合,日子平淡如水,可这里的朋友,听着像画里的,遥远又精致。
  她低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,高楼如林,行人匆匆,有人埋头走路,有人挽臂闲聊,她忽然想,这城市里的人,旧情旧谊,都藏在怎样的故事里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