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手的冷硬与掌心温热相触,叫她皱眉闭上了眼,咬紧了牙关。
  顾叶初微怔,她这是在怕自己伤害她?
  她是经历了什么,才叫那个曾经大胆无畏的桑桑变得如今谨慎小心?
  那欲抚他明珠的手,淡落发间。
  摘了那一朵残花叶瓣。
  “好了。”
  清润声音传来,她缓缓睁开双眼。
  见那朗星之人已离自己远了,温煦地站在那儿笑意温温。
  手中,执着自己发间的残花。
  原来,是这样。
  她不可抑止地红了脸。
  适才,她还以为...
  看来是被沈卿司那厮都欺负出了后遗症了,还以为谁都和他一样...
  眼前这个人,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八皇子,又岂非是沈卿司那样的登徒浪子?
  那雨夜的温柔,她至今还记在心中。
  “奴婢...”
  “在我面前,不要称自己奴婢。”
  “不知为何,我总是有一种与姑娘,一见如故的感觉...”
  她猛然一怔。
  是了。
  她对他,便是总有那一见如故之感。
  “既然如此,那我便当做旧友久别重逢吧,以后无人,姑娘便可叫我的字若白,可好?”
  若白...
  真好听的字。
  他的温柔。
  他的语调。
  他的泪痣。
  一个念头几乎要呼之欲出!
  可却生生被她压下!
  不!
  不是!
  “不知殿下还有何事吩咐?若无事,奴婢这儿还有其他事情...”
  李祎想不到她竟拒绝得这般干脆。
  “无事,姑娘...请便。”
  她听了后却如释重负的模样,利落朝自己一福身,匆匆走向了内院。
  不见了踪迹。
  他眸底的光晃晃荡荡,同那潋滟月色,共同坠入湖水之中。
  手中还执着那兰树残瓣。
  他将那残瓣小心置于自己的荷包之中。
  须臾,从他嘴角漫出一丝极浅又清远的笑。
  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,她却都无心去看。
  只是越走越快,越走越心慌!
  心底像是猛然被炸出了个口子!
  他怎么可能是顾叶初?
  一直以来,她一直惦念着他,可是,她以为他早就...
  即使李祎真的是叶初哥哥,她又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那个曾经干净无邪的桑桑?
  不。
  李祎怎么可能是顾叶初?
  桑无忧,你凭什么觉得他是?
  就凭虚无缥缈的感觉,还是他眼尾的一颗泪痣?
  那不是太草率了些?
  细想,她也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,八皇子就是顾叶初。
  怎么可能呢?
  她的叶初哥哥只是一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夫妇的孩子,又怎么可能是那尊贵的皇子?
  她的叶初哥哥,和过去的那个桑桑一样。
  早就死在那一场瘟疫里了。
  红烛空空。
  晃出她眼底的孑然。
  三更之时,一切都落了灯。
  她却仍旧睡不着。
  瞪着眼睛,瞧那一点点燃掉的红烛。
  沈卿司今夜也不知去了何处,她有些感激,他不在身边。
  她如今最不想见他,只想一个人藏起来,谁都找不到她,谁也不能扰乱她。
  才思及如此,门却开了。
  她赶忙闭了眼。
  沈卿司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,缓缓倒在了榻上。
  他似是十分疲累,没像往常一般地磋磨自己,只轻轻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。
  起身吹了灯,便老实地躺回了榻间。
  黑暗里,很快便传来他绵长有力的呼吸,那些散乱的情绪,也因这沉眠声皆各自散了。
  她也缓缓入了梦乡。
  第二日,她早醒望去,身边空空荡荡。
  不知沈卿司什么时候就又走了。
  他从来不跟自己说他的踪迹,她也从来没有主动的问过。
  待到日中为市,她已经将桑海的袍子补好了,就给他送了过去。
  到他屋子的时候,见他睡得正酣。
  身上,还沾着了不少的血点子。
  心头一惊,上前将他摇醒,“小海!小海!”
  桑海吧嗒了几下嘴,才艰难睁开双眼,看见眼前是她,一下就惊喜了起来,“姐!你怎么来了?”
  忙坐起身来,满眼笑意盈盈地望着她。
  心中暗道,我姐姐可真好看!
  “你不是在廊下守夜吗?这一身的血哪来的?”
  一提到这儿,桑海一下来了精气,猛然从床上弹起来,眼睛瞪得溜圆,“姐你不知道!我昨晚跟着铁校尉去城外了!这些,都是那些倭寇的血!”
  一提倭寇,她瞬间又想起那些恐怖吃人的畜生嘴脸。
  “你没看见,昨夜侯爷带我们突袭那些倭寇,一个个睡意朦胧的哪有什么劲儿?都被咱们的人一个个砍冬瓜似切菜似的!那才叫一个畅快!”
  “是、是侯爷带你们去的?”
  “对啊!侯爷和铁林就昨个一夜将京城周围的倭寇都绞杀了个干净!没想到侯爷的身手这样好...那些被解救的人都像跪拜神明似的跪拜侯爷呢!还说,要给侯爷立祠...”
  “京城周围的倭寇,所有都绞杀干净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