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枕同被十年,那个男人就算变成枯骨,她也是能认出来的吧?
  侯全只是个普通人,当初也是想要妻儿过上好日子,怀揣美愿去从军。
  兵败不是他能左右的,被追兵冲散、逃亡,这一路可以说是历经艰辛。
  一念之差,走到现在无法回头。
  历数罪行,他认。
  判他抵命,他也认。
  令人发指的“试妻案”罪魁祸首,对他自己所做之事一清二楚。
  或许,这才是最令人脊背发凉的地方吧。
  剩下六个虽然是从犯,但于亮为了震慑,都是从严判处的。
  侯全临去前,求于亮想见见家人,随便哪一个都好。
  于亮本心,是不想搭理他的。
  但人之将死,哀意满身。
  着人去问叶青竹,叶青竹只说,村里没有侯全这个人。
  案终,侯全媳妇也去了半条命。
  男人犯下的罪孽,她为了自己孩子,还要去还债。
  替侯全跪在众女子身前的,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妇人。
  十几个差不多能做她女儿的人,就这么毁了一生。
  她该如何去补救啊!
  “我知道他一条命不够赔的。
  把我的也算上。
  只求求你们,放过我那可怜的儿子,他啥也不知道啊!
  我给你们磕头了,磕头了……”
  恨吗?
  没有人不恨。
  侯全媳妇被打了个半死。
  要不是叶青竹和菱角拦着,她都可能被当场打死。
  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怪她,但是受到伤害的人,总得找一个宣泄口。
  叶青竹把人送到医馆。
  并叮嘱大家回去别乱嚼舌根子。
  侯照桥还小,想瞒住一个小孩儿的办法有的是。
  侯全是带着遗憾死的,当然也留下一辈子骂名。
  从始至终,活着的十二个女子都没露面。
  菱角对十几个女子的安排,于亮很满意。
  并在能力范围内,给她最大支持。
  费崖带走其中一个。
  执意要跟着菱角的,也被周清潭安排人悄悄送到周家庄。
  剩下的九个,还在一处小院子里养伤。
  叶堂远带着车队回到熟悉的小城,就发现街上到处都是人。
  不管认识不认识,都凑在一起谈论着什么。
  好不容易碰见个熟人,拉着就不松手。
  “刀头,忙啥呢?咱们县城发生啥了?”
  刀头伸脖子一看,整整齐齐十辆车,叶三儿这小子发财了?
  “你小子,跑得够快!
  走,喝点儿去!”
  “不行不行,我这儿还有事儿呢。”
  “你这话说的,我也忙着呢呀。
  我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,要不回家问你大哥去。”
  堂远带着货呢,确实走不开,跟刀头寒暄两句就去一间酒家。
  时辰不早,周清潭都要挡门板了。
  “阿清哥,我回来了。”
  周清潭猛地转身,一个抽了条的老三站在他几步之外。
  周清潭几个跨步过去,别的不说,先给了他胸口一拳。
  “兔崽子!”
  “欸!你干啥?别动手啊,注意风度。”
  “我跟自己小舅子注意啥风度?
  你给我站那儿!”
  叶堂远一直是往县城送信,没收到回信呀。
  直觉不好就在铺子门口躲闪。
  “啥小舅子?
  周清潭,成亲了?!”
  “你说呢?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
  完蛋了!
  二姐成亲他不在,一顿胖揍免不了喽~
  叶堂远多能屈能伸啊?还不趁现在赶紧拉同盟保他的屁股?
  “二姐夫,对不住,你多打两下。”
  堂远换上笑脸不躲,周清潭扬起的手就打不下去了。
  “算你小子识相,还笑,还不赶紧卸车,等着人来抢劫呢你?!”
  堂远招呼车夫帮忙卸货,小小的铺子很快便被塞满,下脚地方都无。
  县城有一处价廉休整之地,周清潭把人送过去,给了宿钱才回。
  菱角久久没等到人,出来一看,自家铺子都变样了。
  牌匾还是那个牌匾,打眼一看,东西不对劲。
  “阿清?人呢?”
  “二姐~”
  “谁啊?这个鬼动静!”
  堂远累瘫在一角坐着,出门几个月又变了声音,这么一喊,菱角可不是要问一下么。
  等姐弟相见,没有两眼泪汪汪,也无互道甘苦。
  菱角把堂远按在那儿一拳又一掌的,那是真打啊。
  堂远夸张的喊疼,可惜白叫那么早的“二姐夫”喽,一点儿力没借上啊。
  周清潭此时就抱着胳膊在铺子不远听声儿呢。
  只要菱儿开心,叶三儿喊二大爷都不行。
  “姐,别打了,给我留口气儿。”
  “二姐我错了!哎呦呵呵~”
  “叶菱儿,你差不多行了,不知道你打人疼啊?”
  “嘿,还有劲儿嚷嚷?死老三!”
  “哎哟喂,大哥,快救命呀!”
  周清潭:大哥还不知道你回来呢,喊啥呀喊。
  等里边没了声音,周清潭才慢悠悠进门。
  “呀,娘子,你怎么来了?
  哦,应该是亲姐弟心有所感,知道老三回来了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