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了,二叔。”
  道了一声谢,杨秋快速往外面走。
  出了闾里,外面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了。
  每天南华里的农户们早上带着农具出来伺候田地,傍晚回来必须带着柴火,并且还要给里正上缴一部分。
  什么?不上交。
  那就等着里正给你穿小鞋吧。
  才半个月,杨秋就觉得这生活跟坐监狱没差别。
  反正白天种地,晚上回闾里之后大门关上睡觉休息。
  什么,你想逃跑?
  可以是可以,从此以后,你就开始上周围各个亭长的追捕令,成为通缉犯。
  想要活着,县城没可能,只能跑到山里当野人。
  不仅如此,你家里人还会被你连累,周围五个邻居还是连坐制度。
  要是没提前举报你,大家都完蛋,然后罚钱徭役戍边。
  所以杨秋感觉很麻木绝望,死也不想死,活着也挺没劲。
  她在现代得了绝症死了,如今活着是挺好,但这种活法委实一言难尽。
  穿过几条田间小道,杨秋终于走到了自家田地。根据这半个月打听,她家有二十亩地,全靠她爹娘两个人种。
  此时杨秋她爹杨东正在吭哧吭哧拔草,顶着头上烈日,满身大汗。
  是的,看得到的满身大汗。
  因为她爹就穿了个内裤,这个据说叫犊鼻裈。
  当然,这不是因为她爹怕热,事实上主要是她家里穷,没几件衣服。
  下地干农活这事儿还穿衣服?
  那是富贵点的农户才做得出来的事情。
  事实上周围其他种地的大部分穿着这种犊鼻裈,也就里正家那个几个人有钱穿个短打种地。
  由此看来,大家都穷得可怜。
  至于杨秋自己,反正从穿过来到现在,她就一身衣服一直穿着,并且裤脚都已经在膝盖了,身上都是补丁。
  幸好目前是夏天,不然杨秋都无法想象冬日怎么过?
  至于洗澡,呵呵……
  杨秋表示苦笑,每天柴火做饭都勉强维持,还烧水洗澡,做啥白日梦。
  自然,杨秋已经习惯每天喝生水了。
  想喝热水,那是什么奢侈富贵人家,够不着,够不着……
  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,穿成她这么惨的,真不多!
  不过杨秋还不知道,目前这生活也就是辛苦麻木,以后那才叫人间地狱呢。
  “秋儿,日头这么大,快过来歇歇,阿爹总算等到你了,渴死我了。”
  见杨秋来到自家地旁边,杨东赶紧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茅草架着的小顶棚。
  接过篮子,杨东拿起陶罐就往嘴里灌水喝。
  杨秋看着自家阿爹黝黑干瘦的脸颊,再看着头上小半花白的头发,她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  “阿爹,你今年多少岁了呀?”
  杨秋这具身体的记忆挺模糊,事实上她说话的口音都在努力学习中。
  毕竟古人他不说普通话啊!
  “你这娃儿,你阿爹我今年正好三十岁,怎么好奇这个?”
  杨秋看着阿爹遍布老茧又枯瘦干黑的手,一时之间默然。
  她对这突然穿越的生活充满了茫然还有一种旁观者的漠然。
  可是此时此刻,她突然有点难过,为什么大家要生活得这么艰难呢?
  杨东却没那么多伤春悲秋,他觉得今年日子挺好,春雨下了,没有干旱,目前田地庄稼长得不错。
  只要年底丰收,这一年算是挺过去了,年底还可以给里正还债。
  这么想着,杨东吃饭的速度很快,一碗粟米粥很快用完。
  正准备像往常那样通知秋儿提着篮子回去,突然,电闪雷鸣!
  偌大的雷声震得人惊骇。
  “这大热天的,日头正晒,咋就突然打雷了?”
  杨秋想到了二叔说的话。
  “阿爹,我来的时候二叔说,天快要下雨了,我看这再打几个雷,雨就来了。”
  “憨子!你二叔看云雨最准了,刚刚怎么不说?哎呀——”
  说着叹了一口气,杨东就急得冲到田地里面拿起农具,然后牵着杨秋的手快速往回走。
  一路上,其他田地里的叔叔伯伯也在赶路,很快,大雨倾盆而下。
  大家相遇之后一边快速赶路,一边抱怨着今天的天气,谈着年底的粮食收成,说着家里用完的粗盐,论着啥时候进城买点东西……
  就这样你来我往,才刚刚进入闾里,众人还没有告别完毕。
  只见杨石突然着急地冲到了众人面前。
  杨南对自家儿子的举动感到纳闷儿。
  “石头,你慌啥呢,跑得这么快?”
  杨石是杨秋二叔杨南家的长子,今年8岁,比杨秋大三岁,是杨家这一辈的老大。
  只见他停在众人面前喘息着抓住了杨东的手,眼神满是焦灼。
  “大伯,伯娘她刚刚晕倒在门口了,你快去看看她……”
  这话一说完,杨东和杨秋父女俩同时脸色大变。
  周围人也露出了关心的神情,同时跟着去了杨秋家。
  此时此刻,杨秋母亲张晚已经被抱到了内室,依然昏迷不醒,众人毫无办法。
  二叔杨南突然上前一步对着众人开口了。
  “大兄,嫂嫂病重危急,我听说隔壁北阳里有一户人家重病不醒,结果太平道的人一来赐下符水,那人就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