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好像这位看着冰冷的仙君,真的很心软。又想到霍梅初同他说的话。
  这位仙君,心里装着的可是天下苍生。
  想来,仙君应当是把他当小辈照顾了。
  这般想着,陈时心里又舒坦了不少。
  起码,现下他不需要担心蹭阳气的问题了。
  不知为何,他心里总觉得沈卿池十分可靠。
  两人一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。
  陈时还没恢复,手脚倒还是有些发软。
  沈卿池抱着他也走得稳稳当当,丝毫不影响他的步履稳重。
  无端风雪抵挡不住这位仙君的步伐,身抱青年时也神色如常。
  仿佛本该如此,本该是玄色青年抱着素衣少年,他们在风雪里逆风前行。
  剑背负在脊背,在修行这条走不到的尽头的路上,与人结伴同行。
  秘境深寒,似乎雪永不停歇,所见之地皆是一片皑皑白雪,像是走不到尽头。
  等沈卿池走至一小十时辰,他忽地停了下来,发觉了异样。
  陈时也注意到了。
  周遭静的可怕。
  仿佛天地之间,只余霜雪风声。
  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。
  天色灰蒙,但前方却隐隐传来了嬉笑打闹的声音。
  诡异、静寂、似乎还能听到海潮的声响,连着风声,响亮又奇异。
  噼里啪啦,竟是凡间放响鞭炮的声音。
  陈时几乎瞬间仰头,看到白雾中隐约可见的边拓。
  像是海边小镇,连着海潮袭来的风声,熟悉得让陈时愣神。
  但也只是一瞬。
  下一刻,他又意识到,他们应当是入了秘境。
  云水境,初入如仙境,随后似在人间。
  如梦如幻,虚实相生,海市蜃楼。
  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。
  他们需要破境,才能进入下一境。
  环环相扣,如稍有差池,便一醉不醒。
  再回神,两人已经在一个巷口。
  依然是雪,还有海潮与风浪的声响。
  周边渐渐有了人声。
  仿佛进入了沿海小镇。
  “哎,你们也是来揭榜的是吗?”
  面前跑来一个中年男人,像是穿着某个门派的弟子服,笑起来一脸褶子。
  陈时目光飘到男人身后的榜单上。
  艳红榜单上写着“悬赏”二字。
  好在修仙后视力卓然,陈时隔着一段距离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。
  只见红榜上红纸黑字写着——
  悬赏令:
  悬赏鲛人一族,如抓获妖修,可获上品灵石上万块,秘宝一件。
  日月宗奉为座上宾。
  悬赏鲛人一族?
  目光略过日月宗时一时之间只觉得似乎在哪看过,但确实没什么印象。
  于是没在意。
  妖修虽说一向不太被天道所容,但也没有哪一个宗门会向这般明目张胆悬赏。
  名门正派自然不屑于做这类行径,难不成是邪修?
  陈时望着来人,只看到中年男人过分瘦弱的脸。
  修为不高,貌似才筑基初期。
  只是个跑腿。
  沈卿池也望了一眼榜单,神色看不出什么。
  但还是接下话:“是啊,毕竟如此高的悬赏,谁看了不心动。”
  面不红心不跳,陈时看着沈卿池淡漠的侧脸,心想:你这也不像是很心动的样子啊。
  但中年男子像是没察觉,高高兴兴地回:“那肯定。我们日月宗向来对待座上宾大方。”
  “只求早日将鲛人一族一网打尽。”
  “鲛人一族,真的太可恨了!”
  陈时不解,问道:“为何可恨?”
  中年男人说到这,脸部似乎抖动一下,然后冷着声线道:“他们专门入镇,抓小孩和年轻男女,然后将他们残忍的杀害。”
  “鲛人,本身就是残虐的种族。天地不容!”
  两人闻言不由得皱眉。
  鲛人一族向来深居南海,嫌少入世。
  虽听闻鲛人残暴,但关于鲛人一族多是沿岸引诱有缘人,然后与之结契。
  但专抓小孩和年轻男女杀害?
  这倒是闻所未闻。
  秘境中,真真假假。
  陈时觉得奇怪,但现下主要是揭榜,了解日月宗和鲛人一族的秘辛过往。
  沈卿池神色不变,朝那中年男人点头。
  是应下了这桩任务。
  然后那中年男人便引着两人跑去榜单揭榜了。
  两人跟着中年男人走,踩着厚厚的雪里发出闷闷声响。
  小镇这时还算热闹。
  人来人往。但路人路过他们时,都神情紧张地往旁边躲。
  看那个样子,似乎是十分惧怕中年男子。
  可中年男子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,且应当是那个日月宗做事的。为何小镇上的人会如此惧怕男人?
  更何况,按照男人的说法,日月宗是护着这个小镇的。
  这么想来,更奇怪了。
  陈时拽着沈卿池的衣袖,悄悄扒拉了一下。
  沈卿池低头,没说话,但眼神分明写着:怎么了?
  陈时见状凑近,如红缨般的唇凑极近,似乎再近一点就要贴上青年的耳廓。
  “仙君,那个人有问题。”
  沈卿池耳廓被温热的气息扑过,有那么一瞬,沈卿池似乎僵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