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信。
  因为他看过张神悦那些舆图,很大,很阔,飞鸟定然也多。
  别说他这辈子,再加上他儿子、孙子辈,都未必能成。
  那么,他家也就能一直当朝廷的良弓。
  再往后的事儿,他也管不了,儿孙自有儿孙福。
  遗憾的是,想让张神悦帮他生个儿子,大约永远不可能了。
  吕奉先不死,他没有机会。
  按理说他应该日夜诅咒吕奉先,可奇怪的是,内心深处,他也希望吕奉先平平安安的。
  除了吕奉先,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做汉朝的大将军。
  唉,张神悦,一生得不到的张神悦!
  马超怒气暴涨,长枪直刺李傕胸口。
  李傕勒马闪开,恼他听不懂人话,低喝道,“孟起,莫要赶尽杀绝!我家资财全部予你,放我一条生路,如何?”
  马超不语,但也没再挥枪,似在思索他话中真假。
  李傕打马靠近他,音量压得更低,“我有一女,姿容出众,眉眼颇似张神悦,你若愿意,咱们做个亲家。”
  他提到张祯,倒不是因为知道马超的妄念。
  而是因为张祯已经成了传奇,是大汉最负盛名的女郎。
  哪个武将,不想拥有自己的张祯?
  马超看起来很心动,“真的?有多像?”
  李傕又近一步,“六七分,你见了就知道......”
  说话间,出手快如闪电,照着马超脖颈一刀劈下!
  那凌厉的刀光,闪瞎一旁甘宁的眼。
  “小心!”
  甘宁暴喝,连滚带爬往这边赶。
  心里大叫,完了,小马将军完了!
  然而出乎他的预料,完的不是小马将军,是老李将军。
  李傕快,马超更快。
  就在李傕挥刀的那一刹那,枪出如龙,刺破李傕胸腔。
  当啷!
  李傕重刀脱手,落在地上。
  吐了口血,低头看一眼刺入胸腔的长枪,又吃力地抬头,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马超,“你,你......”
  马超不屑,“想骗小爷放松警惕,做你的春秋大梦!”
  竟然对他用这等拙劣的计策,简直是对他的侮辱。
  他却也不想想,一时之间,李傕能拿出什么好办法?
  喝令甘宁,“把他的刀给我!”
  甘宁愣愣地捡刀递上。
  马超拿着刀往李傕脖子上比了比,嗤笑道,“看看你自己,长得跟个老冬瓜似的,也能生出像张神悦的女儿?”
  这是对张神悦的污蔑!
  李傕喉间全是血,已无法辩解,但也不想认命,狠狠盯着马超。
  马超无动于衷,一刀挥下,人头落地。
  甘宁又跑过去捡回来,恭敬递给马超,“马将军,你的人头!”
  这小子太凶残了,杀人眼都不眨。
  以前队伍里要是有他,可能财发得更大。
  马超:......
  掂一掂李傕的重刀,挺想再加一颗。
  甘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,慌忙改正,“不,末将的意思是,这是你砍下的人头,你的大功!”
  马超这才道,“帮我提着。”
  血呼啦的,他自己不想提。
  甘宁:“......诺!”
  提头这种事,不是有亲卫么?为啥子要找他?
  也嫌头颅脏,趁马超不注意,交给他的亲卫。
  马超对战李傕时,官军已是压着叛军打。
  李傕一死,更是没了战意,纷纷投降。
  等清理完战场,收完俘虏,又一支官军缓缓行来。
  马超早得到斥候的禀报,也不吃惊,大马金刀地坐着。
  那支官军的将领也是年轻英武,下马笑道,“孟起兄好武艺,末将佩服!”
  马超略略抬眼,“原来是小张将军,过奖了。”
  此人是张济的侄儿张绣,他早就认识。
  但并非至交好友。
  两人都善于骑射,精通枪法,年龄又相仿,就有些无聊的人常把他们拉在一起做比较。
  他比张绣长得俊,武艺也比张绣强,本来稳压张绣一头。
  可张绣这厮言语温柔,最会装模作样,映衬得他成了个暴脾气。
  如今好了,自他到长安追随吕奉先,与张绣已拉开天堑般的距离。
  此次回来,没有人再将张绣与他相提并论。
  总算出了口恶气。
  张绣暗想这小子还是一样的狗眼看人低,也不乐意跟他多说,打过招呼便要走。
  如果不是恰巧遇上,他才懒得理马超呢。
  “等等!”
  马超叫住他,“你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
  张济与李傕、郭汜是好友,他还以为张家也叛了。
  谁知竟然没叛,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朝廷这边。
  真遗憾。
  但他看张绣还是鬼头鬼脑的。
  张绣老老实实答道,“奉大将军令,追击羌氐叛军。”
  马超:“我知道,我是问你们现在去哪个地方?”
  张绣:“没有目标,随便走走。”
  马超:“......你敢敷衍本将?”
  张绣苦笑,“不敢。”
  此事听来荒谬,却是事实。
  叛军被朝廷的神雷吓破了胆,跟炸了锅的蚂蚁一样四处乱逃。
  因没有计划,连叛军自己也不知要逃向哪儿。
  所以追击的官军也没了章法,若按兵书所授去追,往往什么都追不到,蒙着头乱走,反而能有所收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