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防纰漏。
  皇帝还特意将这“断子绝孙丹”拿给了江稚鱼查验。
  “江侍书,你过来看看,这可是你口中所谓的‘断子绝孙丹’?”
  江稚鱼见了,放在鼻下轻嗅。
  不由心中感叹。
  【可以呀,老皇帝越来越精明了,这东西都能自己找到!】
  但面上仍旧是一派恭谨。
  “回圣上,此丹正是害人之物!”
  皇帝虽早有心理预期,可还是好生愤恼。
  这榆妃,竟敢这般胆大妄为!
  不仅给朕下断子绝孙丹,还与他人……
  若非老六妟礼尚可调教,又与他的容貌七八分相像。
  那他真是……
  恨不得立刻将这母子二人打发出去。
  不过……
  他也很是好奇。
  若他迟迟不肯踏足椒香殿,那榆妃腹中孽胎,又该如何处理。
  至于这药……
  皇帝看着江稚鱼还在摆弄的丹药,眉目渐沉。
  且看六皇子表现如何,再决定该如何发落她。
  皇帝命福平将丹药撤下,坐下开始批阅奏折。
  连翻了几个,都在谈论锦州义仓,设立无用。
  唯恐增加其他州县税收,会导致民生哀怨。
  更何况,屯粮一事,有好有坏,利弊平分。
  大多官员认为,锦州历年风调雨顺。
  设立粮仓,实在多余。
  若粮食存储过剩,反而会导致苛税繁重。
  灾年未至,已然饿殍遍野。
  更有甚者,举例说明。
  见之倒也触目惊心。
  皇帝翻阅奏折,难免心有纠结。
  从他的角度来讲,他早见识过江稚鱼的能力。
  对于她的心声,自然是宁可信其有,防范于未然。
  可百官不解,万民不解。
  也是让他难为……
  不由轻叹。
  皇帝难当。
  他的长吁短叹,倒叫向来大大咧咧的江稚鱼奇怪。
  【狗皇帝这是怎么了?断子绝孙丹都找到了,为何还这样愁烦?】
  皇帝听闻江稚鱼的心声,不由眉头一挑。
  心道:
  本也是这个小家伙闹起来的事端,朕也想听听,她有何高见。
  “稚鱼,前几日提及过的锦州设立义仓一事,百官异议,你怎么看?”
  【异议?他们凭什么异议?被饿死当地,被老鼠啃食殆尽的,又不是他们!】
  皇帝不语,默默将最扎心的奏折推到江稚鱼跟前。
  江稚鱼拿起来,仔细辨认——
  “……南山孤寡,岁收八斗,然义仓征收公粮四斗,逼母撞柱,稚子无辜……”
  江稚鱼越念,眉头越紧。
  这上面写:
  南山孤儿寡母,一年只能收粮八斗。
  可是锦州义仓,征收公粮却要四斗。
  苛政猛于虎,逼得那母亲撞柱身亡。
  徒留下孩子,无辜哭泣……
  她只想着设立义仓,预防即将到来的锦州大旱。
  却不知道,这个时代……
  设立义仓,会面对这样多的阻碍。
  她开始疑惑,焦虑。
  【可若不建义仓,那锦州大旱,会死更多的人……还有三舅舅……】
  【这是那个吗?救一人还是救天下……】
  这问题太难了,她觉得自己负担不起。
  【突然觉得,狗皇帝……有点可怜……】
  狗皇帝闻之,眉梢一挑,颇感欣慰。
  但也还是抓住了症结,提示道:
  “如今关键,在于……文武百官,天下苍生,不认为锦州设立义仓是必要的。毕竟,锦州连年风调雨顺,罕有灾祸发生。”
  【也是……毕竟他们不知道锦州就要大旱了,但天灾人祸,谁能预料?】
  谁能?
  江稚鱼眉眼一亮。
  预料天灾。
  大师能啊!
  没想到,宋时微找来的骗子和尚,悟静,还能帮她这么大一个忙!
  不枉她训练他多时,又辛苦为他造势。
  “回禀圣上,前几日臣女的三舅舅,提议说在锦州设立义仓,并非不经之谈。”
  “哦?详细说来听听。”
  皇帝见她眉眼一亮,还后退一步恭谨行礼。
  不由得也来了几分兴致。
  小家伙真真是可用之才。
  不过提点一二,便有了对应之策。
  江稚鱼颔首上前。
  “圣上耳目通达,想必定是知道臣女府上有一客卿大师,其法能,足与昙鸾大师齐名。”
  皇帝颔首。
  心道:国师之计,以安民心。
  此计甚好。
  皇帝由衷赞叹,但还是掩下情绪,循循善诱:
  “朕倒是有所耳闻,大师法号……悟静?”
  “悟静。”
  二人异口同声,彼此了然于心。
  “是他向你舅父谏言,锦州必有大旱,宜应早立义仓?”
  “正是。”
  皇帝点点头,心中已有谋划。
  第二日上朝,百官果然再起争议。
  皇帝建造想好的台词,说与众人:
  “众位爱卿可曾听闻,近来京中有位高人,法号悟静?”
  百官彼此对视,小声议论纷纷。
  “我听说过,听说……那大师知远古,通未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