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幻的炙热灼烧着神经,连带着他的身体感受到窒息郁闷。
  牧瑰偏着脑袋,视野中却没有确切的锚定物,瞳孔投射出的目光麻木而涣散。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额头。
  异常温柔的手。
  这是.....走马灯?
  他开始怀疑。
  他闭上眼睛想要去感受那遥远又熟悉的温度,却只感受到了车裂一般的疼痛。
 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喊出来了。
  或者疼到声音都发不出来了。
  一睁眼,是苍白的天花板。
  他知道自己没死。
  只是痛得要飞升了。
  .......
  意料之外的有些静。
  门外的声音不知道是飘远了还是消失了,他听不到了。
  什么,习惯了,还好。
  哪怕是这种程度的疼痛。
  也只是神经的一种活动。
  牧瑰尝试在其中调整自己的呼吸。
  随之而来的是五脏六腑要被捯饬出去的混乱。
  他于是放弃了,像快要断气的人一样微弱地汲取空气。
  饶是如此,他还是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具象化。
  牧瑰低头用余光瞄了眼时间。
  才过去了五分钟。
  五分钟。
  操。
  牧瑰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想,逐渐开始习惯疼痛。
  既然无论如何躲不开,也只能如此了。
  单纯生理性的疼痛对他来说,比他所受的任何一种痛苦都要轻。
  不算什么。
  这点而已,有什么大不了的?
  他打算采用心理暗示来欺骗自己。
  他这样想着,就放松了许多。
  他只是很害怕疼痛罢了,从以前开始就这样。
  也是这种恐惧加深了疼痛的烈度。
  现在想想,根本不是什么需要嘶吼的疼。
  完全可以承受。
  如果真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求得他想要的。
  他宁愿是这个。
  无论多少次他都乐意承受。
  牧瑰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  在黑暗中只有疼痛相伴,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。
  就这样。
  眼前漆黑,脑子空白,他什么也不必思考,这是他最安宁的时刻。
  ***
  八只鬼围站在牧瑰身边,围绕着他。
  他们只能看着,他们什么都做不到。
  封薄明*撇过头,身旁的拳头几乎要捏碎了。
  颜烺*闭着眼,抱着剑的手在颤抖。
  雷辰*满脸荒唐地扶额。
  晋长旻*有些懵了。
  伊灰*脸上没有笑意,无心的脸莫名恐怖起来。
  其他两人也盯着他看,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震撼。
  他们看着言心秀*蹲了下来,把手放在了牧瑰的额头上。
  但那手还是穿过了他。
  虚幻的,飘渺的,现实中已经不存在的。
  他只是一只鬼而已。
  言心秀过了一会儿收回了手,蹲在牧瑰身边,静静地看着他。
  那目光,哀伤怜惜中蕴藏着说不出的柔软。
  伊灰*想,这是没必要演的。
  可牧瑰的目光始终不会落到他身上。
  牧瑰睁开眼,用涣散的眸光对准了天花板。
  他不知道,他不是一个人,还有他们在陪着他。
  ***
  顾疏呆了一下,就看见青鉴在那里疯狂地砸门。
  叫声从门内断续传来。
  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。
  很快那声音消失了。
  一并被关在了门内。
  青鉴:“这样不行.....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里面!!!”
  顾疏反应过来时,自己已经拨通了望冬青的电话。
  “喂?”
  “冬青。能不能过来开个门。”
  望冬青那边沉默了片刻:“......是牧瑰自己在里面吗?”
  顾疏:“.......他好像,快疼死了。”
  望冬青简短地说:“我马上来。”
  青鉴则是叫了其他人。
  望冬青十分钟后到了。
  他穿过低气压的人群,走到了门边。
  他准备着解锁。
  但是搞到一半,他抬头看了眼紧锁的门,他突然关闭了终端。
  他道:“等他自己出来。”
  说完这句话,他转身走人了。
  但是走到一半,他身体就不听使唤,自己“走了”回来。
  望冬青面对伊灰:“你操控得了我的手指操控不了我的脑子。”
  伊灰笑道:“不,只是想让你站在这里解释一下。”
  望冬青:“你们也不都是傻子,如果他想让你们看见,何必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?”
  鹰九:“谁管他是怎么想的?开门!”
  封薄明:“这算什么?!”
  颜策之:“你们让开一下。”
  望冬青:“........”
  .......
  颜策之把门连带一部分墙壁给整个搞没了。
  望冬青礼貌地扯了一下嘴角,跟着进去了。
  他们看见了躺在沙发上倒气的牧瑰。
  他浑身泡在汗水里,抽搐颤抖着。
  有意识,但那意识已经混乱破碎得不成样子了。
  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  他完全失去了平常理智冷静、衣冠楚楚的模样。